Sosa_

“当宽容被视为软弱,就用你的威严让敌人战栗。”

【聂瑶·哨向】世上如侬有几人(三)

3.

蓝曦臣看他快速地处理自己的伤口,突然问了句:“金家出了件事,你那个堂哥遭人暗算,沾染毒物,久治难愈。如今……因为疑心,对你与魏少将都颇具微词。”

金光瑶略怔一会,即刻了然:他再了解金子勋不过,也知道蓝曦臣用词向来委婉,说是微词,怕不是早已将他与魏无羡二人暗地里骂了个狗血喷头。

金光瑶自然也知道蓝曦臣信得过他,只是将这件事怀疑到温家头上——毕竟温家多的是以毒物为精神体的哨兵向导。蓝曦臣是想让作为卧底的他多加留意此事,于是他摇头笑笑:“现下我一心放在内战上,虽是与他有过龃龉,可在这个境况下、这个位置上对这样的人做这样无用的事,谁会信呢?”

末了,他沉吟着:“我堂兄未免太重私仇,人也有时冲动了些,但我不便与哥哥联系,还需劳烦曦臣哥向他提醒:让他多看顾堂兄一下了。”

蓝曦臣道:“有理,只是你接下来作何打算?你见大哥的阵仗如此之大,之前让我放心,说是你有应对之策,现在也该告诉我了?”

金光瑶偏头一笑,特意让肩头伤口留些未处理的痕迹:“这有什么难的,我要见他,温若寒是知道的。”

蓝曦臣疑惑道:“难不成……”

金光瑶慢条斯理放下手,轻声笑道:“多亏了温旭一直热衷于收集我的市井传言,让温若寒误会我与他有这些个往事,要乐见我撞上南墙、伤心落魄,便能甘心做他的鹰犬。”

“先挂了,曦臣哥不必担心。我待会还需应付他一番。”

大厅里惟有苏涉与聂家亲兵,聂明玦下来时手上仍有血腥味,哨兵的感官极好,苏涉一嗅脸色便微变,然而因为事先被金光瑶嘱托过,只得尽力掩去脸上忿忿,无事般送过了聂家人。

未曾想,聂明玦走前却停下来,他深深看苏涉一眼:“闻到了什么?”

苏涉低眼不迎他目光:“上将说笑了,既然已与我家少将宾主尽欢,还请一路顺风。”

此时已送至大厅外,聂明玦抚鞍踩蹬,利落上马,低头冷冷视他:“带几个能治人的向导,去二楼右手向第七个房间里看你们少将吧。”

在场温家哨兵均已暂时封闭五感,此话惟入他耳。苏涉神色一凛,再抬头时,聂明玦已离去,空留马蹄刨起的徐扬尘芥。

上楼时苏涉还保持着不疾不徐的步调,他并没有喊人,重新命令温家人列队后他径自去寻金光瑶,到了楼上手心已是被汗濡湿透了,步子也渐了,金光瑶在自我治疗后为他留了门,他进了那房间后便快速锁了门,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,颤巍跪至金光瑶面前:“少将伤着了?还好,还好只是肩膀……”

金光瑶瞧他难得狼狈模样,失笑道:“不是提前和你说过了?怎么怕成这副模样。”

苏涉抿唇不语:他的的确确知道金光瑶见聂明玦后会因旧事吃些苦头,也知道金光瑶的治愈能力很好,但担心就是担心,不忍看他的少将受伤便是不忍看,怎么可能因预知就能释然得起来。

金光瑶垂手拍拍他的肩:“今天你做的很好。”

苏涉的眉头还紧紧蹙着,他的精神体从他脚边钻出,皮毛油滑的黑犬绕着他的主人转了转,焦虑不安地低吠两声。此时金光瑶的腰间却蓦地出现一条金色小蛇,咝咝吐着信,尖小脑袋偏着,一副天生的狡黠形态,那黑犬见了,即刻乖顺俯下身,任由那小蛇一路不慌不忙从金光瑶腿上攀下,在它低垂的脑袋上安抚似地点了点。

金光瑶捞着那蛇的身子,金色的小蛇立刻就他的手缠缠绕绕起来,他垂目道:“还不起来?你看看,都把它惹出来了。”

苏涉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,狼狈道:“是。”

金光瑶看着他倒是若有所思起来:从前他是绝对不会相信,怎么会有人能因为别人记住了他的名字,便为那人劳心卖命的。

然而苏涉却用他的行为证明了这一切。

他遇见苏涉时,两人都还只是学生。哨兵、向导二学院会为高年级学生尽可能多准备些联合任务,他们那一届学生及其出众,如魏无羡、蓝忘机等皆是不世天才——当时的风云人物如今俱已在军部有了一席之地。然而,相比于他们几人几近夺目的光彩,其余学子不免被比得黯淡下去,于是好出身成了他们埋怨时必要提起的一点。

不甘的人太多了,苏涉是其中较为倒霉的,他心高气傲,能力也勉强作个中上,不能与他的心气相匹,旁人与他相交,老记不得他姓名,再加上当时学生尤好口舌,便把那少年时自然的桀骜之气,活活歪成了难平嫉妒之气。

至于金光瑶后来初见他的情形:那是在第一次军争模拟竞赛上。首次比赛,不按平时排名分配,随机组队,于是苏涉便来到了他的面前,金光瑶早把向队友们自我介绍的功课做得烂熟,第一次见面便准确无误地叫出苏涉的姓名,用词无不妥当,很难让人觉得他过于热络,也只是觉得他是个彬彬有礼的学生。

但金光瑶也的的确确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被叫出姓名,也能愣怔好一会的校友。

之后他在协助过程中对队友们的摩擦事件多加劝和,要多善意有多善意,将人心拢合了遍,苏涉也是如此——更何况之后苏涉在一次意外关头里失了手,被一个与他有隙的学生趁机报复。在旁的金光瑶不仅帮扶他一把、治疗了他的伤口,还在导师面前对他多加美言。

在金光瑶看来,一场萍水之缘罢了,他治疗是因为职责所在,美言是因为举手之劳。

因此在那次审判前,那间隶属于军部的监狱里,他在蓝曦臣身边看到来人是苏涉时,一向从容带笑的表情才出现了裂痕。

他还记得那时苏涉看着他说:“想必您不记得我是谁了……”

“不。”金光瑶失笑了,“亏了我的好记性,你是苏涉吧。”

他顿了顿,又道:“我还记得你,在那次模拟军争上,你表现得不错。”

苏涉攥了攥拳头,愣神后坚定道:“您这次去温家,我会同您一起执行工作。”

金光瑶刚想要用面对同僚的姿态与他握手,出乎意料地,苏涉却向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个效忠礼:“从此之后,我会对您忠心不二。”

——没想到,却是真的做到了。

金光瑶收回思绪,动了动手指,让他那不为人知的金色小蛇缓慢爬行回来。那小蛇在他脸颊上很是亲密蹭动一番,才钻进精神域里消失不见。

他暗暗自嘲了一会:在那个监狱里,他还以为来人会是聂明玦,还以为他会握着他的手掌说“如果你实无过错,我会带你走”。

就如同当年一样。

这个颇为感性的想法当时只在他的脑子里盘桓了一瞬,便消饵了。

金光瑶把这段回想揭过去,他站起身,走过绒毯,瞥了瞥断裂的披风与沾血的匕首,轻笑道:“是该去见元帅了。”

苏涉斟酌道:“您想好了用词?”

金光瑶从容在镜子里扫视了会自己的肩头,轻声道:“没什么好想的。悯善,让人收拾好这些便走了。”

——这太容易了,做一折情深似海到似海情仇的戏。

更何况,他情深是真。

温若寒喜爱金光瑶的程度,已称得上是无可复加了。

他把他年轻的宠臣称为最乖巧的毒物:温驯,懂事,聪明,却野心勃勃。这位久居高位的元帅看过无数张谄媚伏低的脸,早已是无聊得不行,比起这些带奴性且容易驯服的下属或侍者,金光瑶这恰到好处的性子最合他的口味。

温若寒自信于自己的强大,对他来言,宠爱金光瑶与豢养一条小毒物一样,都能让他生出控制欲与极大的满足感。

他从不把金光善放在眼里,也同样唾弃他的眼光。于是温若寒兴致勃勃地出手救下了他的私生子,想随意给予些恩惠,等着金光瑶像只被迫到绝境、只以他为唯一靠山的毒蛇一样,反咬金家一口。

然而就在他见金光瑶的第一面,就发现这人比他想象得要有趣得多。

他在他面前低眉顺目,垂下白净修长的颈子,眼底里虽藏着对世家的怨毒,却不是那种愚昧的、昏了头脑的怨毒。

他应当精明得很,而眉眼却从来不显现半分算计的市侩气。

更重要的是,他对他行的效忠礼——是左胸右拳,有一次金光瑶甚至听出了他的敲打之意,很是温驯地喊了一声“陛下”,其后,金光瑶的神情会是很符合他心意的畏惧之色。

金光瑶看得很明白:温若寒可不要什么尊敬,他要的是畏惧与臣服。

而恐惧之力,永比尊敬更甚。①

金光瑶清楚这一点,但从不卖弄他的看法,因为掌权者不喜欢别人将自己看得太透彻。所以温若寒宠他,放纵他,给他权力,甚至——

让他出入温家府邸。

这就是为什么,温旭看金光瑶很是不顺眼了。

温宅的富丽堂皇令人咂舌,防卫工作更是做的让人无可挑剔,金光瑶下车时,一只巡逻队正巧迈着整齐的步伐经过,见是金少将来,便纷纷敬礼。

仆从引他入内,金光瑶脸上气色不佳,他们也不敢抬头多看他肩上血迹一次。

温旭正在用茶,看见他这幅模样,佯作意外地啊了一声,站起身拦在前头道:“金少将这是怎么了,也有脾气不好与人动手的时候?怎么连衣服也不换就来见我的父亲?”

金光瑶不答他前半句,垂眼道:“元帅授命我即刻前来复命,不敢怠慢。”

温旭嗤笑一声:“不敢怠慢?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…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聂明玦那点腌臜事,你今天见他的动静这么大……真是被人戳脊梁惯了,不怕瓜田李下么。”

金光瑶笑笑,正眼也不瞧他一下,兀自微微低着头。

温旭白费口舌,恼道:“你这个……”

金光瑶顷刻抬眼,向他轻笑,无声无息以唇语道:“您父亲来了,就在您后头。”

温旭脸色倏忽一变:他挡在金光瑶面前,父亲看不到金光瑶,却能听见他的声音。

金光瑶从温旭身前晃出来在温若寒面前站定,他单膝跪下来,很是习惯地行左胸右拳的效忠礼:“元帅,向您复命。”

温若寒像是根本没听到那些酸话一般,也没有让金光瑶起来的意思,他落座于沙发上,单手支颐去看金光瑶背脊因行礼弓起的弧度,又漫不经心去扫一眼他肩上的伤口:“聂明玦没有念旧情?”

然后他看到金光瑶的肩胛微弱地颤了一下。

这对于温若寒来言,是一件很稀奇的事。

于是温若寒撑着额头,他笑了:“孩子,我说什么?情爱是最没有养分的东西,你要讨回自己的一切,就该死心。”

金光瑶的眼底又出现那种温若寒极其喜爱的怨毒之色。

温氏的宠臣又低下自己的脊骨一寸,让脸上恢复从前惯有的笑意,并轻声说道:“是我没眼力,幸闻元帅教诲了。”



之后便是一系列战事准备工作的报告,暮色昏沉之时,温若寒结束了这次谈话,以起身上楼的动作示意金光瑶可以走了。

金光瑶的伤口早好了个七七八八,报告之前温若寒也让他去换了身衣服,此时出来,不过行云流水地做一套扣好军帽、戴上手套的动作。

温旭待他做完这些,冷笑一声,向他发作了未完的不满:“金光瑶。我父亲的儿子多得像一窝耗子,你是个什么东西,也要来分一杯羹么。”

金光瑶深感他情商不好使,只是笑笑道:“温中将,我只不过也想让我的父亲看到我罢了。”

温旭轻蔑道:“你那个父亲有什么眼力?指望他正眼看你?还不论眼下你来了我们温家,他怕是厌恶死你这个儿子了。”

金光瑶从容地下阶,他压低军帽,回望温旭时眼角轻挑道:“谁说我要让他正眼看我呢,温中将。”

“我是想他仰视我。”他伸手抚过肩上徽章,“然后像看见太阳一样,晃眼到连眼睛也睁不开。”

“至于陛下……”金光瑶很是自然地换了个乖觉神情,垂眼笑道:“我自然也是仰望着元帅的,怎么好与温中将分一杯羹?”

温旭心中总算稍稍舒服了些,极不愉快地目送金光瑶离去,他回身,身边的侍从立刻点头哈腰地跟上。

温旭揉了揉眉心:“我怎么忘了,我还攥着他金光瑶一张牌呢,还怕折腾不死他?”

他拍拍那侍从的肩膀,压低声音:“是时候了?替我联系他吧。”

聂明玦没有着急回清河,他支了一些人先行回去见聂怀桑报平安,自己则来了蓝家地界去见蓝曦臣。

这几日的事件实在疑点重重:失而复得的徽章,提前预备的曲谱,金光瑶对他的行事态度……最终他把目光又放回去些,想到蓝曦臣明明是身体康健,却未曾来赴会——而他来与不来蓝家态度都不会变,不像金家一样,不来便是持中立态度,于是这行为便显得多余了起来,

对别人来言可能没什么,别人都不清楚蓝曦臣的近况,但对聂明玦就不一样了:蓝曦臣告假这件事很容易引起他的注意,让他觉得这实在是刻意过头了。

他低头去瞥那份给蓝曦臣的曲谱——保存得完完整整干干净净,于是聂明玦又回想起当年那枚被金光瑶掷来的兽首徽章,心中隐隐蹿起一阵极小的无名火。

他闭了闭眼,在见蓝曦臣之前他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。

蓝曦臣正在射击场练习他用枪的准头,聂明玦在场外静静看了一会,便发觉蓝曦臣不是在简单地练习射击,而是在调新制枪支的不足之处。

蓝曦臣伸手捏了下自己的右腕,颇为惊讶地看了聂明玦一眼:“大哥怎么来了?我从忘机那听说徽章的事情了,温家有什么状况了?”

聂明玦不答话,先专注于那把枪上,右手从扳机摸至枪身,再对靶射击,又向一旁的记录仪上敲下需要整改的地方、建议的细节,才抬眼直视蓝曦臣:“微调枪支这件工作大多需要凭借哨兵敏锐的五感,在和平的时候,蓝家研究的新型武器未免过多,不似蓝家铁律……曦臣,你是明明知道我会来的,为什么说谎?”

蓝曦臣扫一眼记录仪,肯定了聂明玦修改的细节后,才以他一贯温和的语气无奈笑道:“这是怎么了?……大哥自己也说了,是大多需要,而非一定需要。你与我是同届生,是不是忘了我当初这类功课的学分是多少了?”

聂明玦说完的刹那便想起来了,他听完蓝曦臣所述,暗诘了自己的多疑之心。

蓝曦臣看着他,微微摇头道:“我还未来得及告诉你,温家的动作,我觉察出了一些,应急确认,故此将赴会资格交由忘机,后来根据金光瑶在会议上的表现,也足可以证实了。”

聂明玦的面色缓和下来:“抱歉,曦臣。”

之后他将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数阐述给了蓝曦臣,蓝曦臣越听越是眉头微蹙,最后伸手接过那曲谱,叹息道:“兴许是忘机错判了不是?他那时一心想着魏少将,我答应了让他带人回姑苏的。”

聂明玦回忆了一会他们俩的过往,淡淡道:“情有可原了。”

然后他又问道:“这曲谱有什么问题么。”

蓝曦臣伸手翻了两页:“没有任何问题,看来金光瑶是真心相托了。大哥不必多心。”

聂明玦沉声:“我也知道你们交情不大一样,他对你雪中送炭过,如今想来,用这份曲谱算作是断义是情理之中了。”

蓝曦臣笑笑:“与我交情不大一样,是用曲谱断义……大哥呢,我倒是没想到,他还真能没多大防备地让自己挨上这一刀。”

“不深。”聂明玦沉默半晌,突兀道,“不会伤他多少。”

蓝曦臣愣怔了会,才想说什么,又听见聂明玦说:“不提他了。”

话题戛然而止,两人都陷入沉默中。



纵然金光瑶的格斗术是他教的,在温家似乎没什么长进,他可以完全压制住他——但是,他是仍存有理智的,不会在这个关头对金光瑶下狠手。

至于有没有不忍之心,他自己也不曾记得了。

金光瑶的格斗术之所以能在众向导中出类拔萃,应有他一份功劳。聂明玦对他大部分的格斗教习,在金光瑶还是聂家副将时完成,而第一次教习,却是在聂明玦印象里他俩第一次正式互相认识的时候。

那时聂明玦难得去一次向导学院看弟弟。正值午后,热烈爽朗的阳光从浓绿叶层中割下光斑,蝉声聒噪得紧,把人逼得也烦闷、容易动怒起来,聂明玦的军靴第一次踏上教室的地板时,便有一个与对手格斗失败的少年向导摔在了他面前,门被打开了,那少年便仰面于炽热明亮的阳光之下,被重重磕到后脑勺是极痛的,他闷声呻吟了一下,支起后肘随即就想起身,但实在疼极,无法使上力,留着一张在阳光下颇显苍白的脸,被聂明玦瞥干净他那不甘而又狼狈的样子。

聂明玦看他们最后一下动作看得分明,沉声道:“格斗之前为什么不说好规矩?这是教学、切磋还是要杀人?”

那赢了的向导嗤笑一声,被汗水眯缝起来的眼努力辨认一下来人:“他不自量力,一个做治愈、身子骨又小的向导学什么格斗呢?“

他还想说下去,却突然看清了来人身上的勋章与家徽,立刻吓得面如土色,往后一步,下意识地到了队列里。

聂怀桑从围观的队列里挤出来,惊喜道:“大哥!”

聂明玦“嗯”了一声,这个当头他知道这摔着的少年也该缓过劲、真正可以起来了,于是蹲下身搀了他一把,且向那赢了的人缓缓道:“学格斗术不是单单为了角力、为了拼输赢,在当下战事且于向导来说,而是重在防身。先天不好,却更不去学防身的方式,是没有这样的道理的。”

聂将军沙场威名能止小儿夜啼,那人全无了嚣张气焰,虽不甘也只能承教了。

摔倒的少年很是知礼,在起身后、别人还在呆愣于这个变故时,他强撑着痛极的身体向聂明玦敬礼:“聂中将,向导学院五年级生孟瑶向您致敬。多谢您今日教诲。”

剩下的人反应过来似地,也都纷纷敬了礼,聂明玦冲他们颔首,示意礼毕。

他刚刚也听清楚这个名叫孟瑶的向导所说的话了:却不是单单感谢他的一扶,而是用“教诲”二字感谢他替自己说出心声。

他素来赏识这样的人,再去细辨孟瑶面孔,稍微愣了一下。

过于清瘦白净的面容,唯一鲜明颜色在他黑白分明的眼中,因为夏日阳光而有的一点转瞬流光。孟瑶比他矮太多,前些时候不敢逾矩,敬完礼后才偷偷仰着脸看他一下,随即很快低下头:是不可以与聂中将无礼直视的。

“多大了?”

孟瑶认真答道:“回中将,十六岁。”

聂怀桑此时已到了他身边,颇为惊奇道:“你和我都是十二岁入的学,你居然跨了级!提前修满课程什么的真是太厉害了。”

孟瑶笑笑:“家里境况不大好,不努力不行……你看看,我学习便不及你们了。”

实际上一问三不知的聂怀桑:“……”

聂明玦在军部见过的天才也多,闻言也不惊讶,他转向聂怀桑问道:“你们教格斗的老师是谁?”

聂怀桑很乐得报仇雪恨,打一回老师的小报告:“老师让班委看着我们练习,说是先回办公室里了。”

聂明玦看了看时间,明白过来了。

孟瑶彻底缓过了疼,他悄悄看了看聂明玦的侧脸,打算退后几步归列时又被叫住。

“还好么。”年轻的中将又将目光落在他身上,“需不需要去校医室?”

孟瑶心里微微一动,用自己的治愈能力力所能及了一下,颔首笑道:”谢中将关心了,我没有事情。“

“那好。”聂明玦摘下自己的军帽,这让孟瑶得以见他全貌,“跟我来吧。”

孟瑶怔然,向来带笑的眼里难得出现些困惑神情。

“格斗术我可以亲自教你一招半式,只要你愿意。”

孟瑶微微一笑:“愿意的,中将。”

——他自然是,愿意的不得了。


————

①出自迈克尔·道布斯的《纸牌屋》

我终于可以让水灵灵的少年孟瑶出来啦(…

再次声明……专业知识相关全部瞎掰

寒假一直在补课,抱歉啦,这么晚更新,让大家久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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